我写故我在:)
继续说说新美南吉的《蜗牛的悲哀》。之前写到了“寄居蟹”和“蜗牛”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命运,或者说人生观。在新美南吉笔下,人生是悲哀的,这种悲哀是与生俱来的,跟随着自己(蜗牛的壳),我们不得不负重前行。一切不过是身外物(寄居蟹)?还是都是注定必须承受的宿命(蜗牛)?
“寄居蟹”和“蜗牛”两种形象让我联想起弗洛姆提到的“占有”和“存在”。前阵子读了他的《占有还是存在(To have or to be)》——其实只是草草浏览,还跳过了一个章节,不是很容易读。 “占有”和“存在”是两种生存方式。简单来说,前者是以“占有更多的物”来作为人生的最高目标——“我是我占有的物”;后者则相反,在这一种生存方式中,人不依靠占有而内心充盈着快乐,能够创造性地发挥自己——“我存在,我就是我”。
弗洛姆讲到西方语言中由“存在”向“占有”转变的趋势。由此我想到在意大利语中,存在着两个助动词:avere和essere,它们类似于英语中的have和be。在复合时态里,有些动词使用avere作为助动词,有些使用essere,为什么呢?如果拿弗洛姆的理论来解释一下,我们知道,所有及物动词都用avere做助动词,及物动词往往是那些不能单独存在(!)、需要加宾语的动词(“占有”);而许多表示位置移动、行为状态、变化等的动词,常常用essere作为助动词(“存在”)。包括生(nascere)、死(morire)两个动词也是用essere,是否说明弗洛姆的“生命不应被当作一种财产”呢?
除此以外,在意大利语中,表示饥饿(fame)、口渴(sete)、困倦(sonno)等,常用的是名词而非形容词,比如:Ho fame(直译为:我有饥饿),这一点和英语(I am hungry,我感到饥饿)十分不同。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呢?意大利语中似乎把饥、渴、困三种这些自身的感受变成了人的所有物。
(2019.12.11补充:在意大利语中也可以用“essere+形容词”的形式来表达上述意义,如:sono affamato/assettato/assonnato。只是哪一种说法是先有的,哪一种是后来的呢?)
其实这本书也可以和《泽诺的意识》放在一起看,弗洛姆指出的技术进步对人类文明的威胁、人的异化的问题,恰恰和《泽诺的意识》的主题相呼应。不过等我看完《泽诺的意识》再说吧(如果我能看完的话)。
最后,书的前面引用了几句名言,有一句我很喜欢,抄录在此:
“人不必总想着去做点什么,他应该更多地去思考自己是什么。——埃克哈特”
书:《占有还是存在(第二版)》,埃里希·弗洛姆/著,李穆 等/译,世界图书出版社